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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麦格拉思《基督教文学经典选读》（下）84.T.S.艾略特《荒原-死者的葬礼》《东方博士来朝》

未名译库·基督教文化译丛

《基督教文学经典选读》（下）

[英]麦格拉思编

苏欲晓等译

周明等校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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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约4700字；

·编录：杨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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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托马斯·艾略特是20 世纪英语诗歌领袖，他的早期作品《荒原》，被公认为是英国文学的现代主义的宣言，该作品打破了封闭的传统观念。他心中有一种传统观念及一种秩序的本能，并且，他还发现在那样一个充满挫折和争斗的生活中，教堂和信仰给予他安全感。

第五部分

现代时期(1700-2000年)

第84章 T.S.艾略特

p814

托马斯·史德恩斯·艾略特① 于1888年9月26日出生在美国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亨利·韦尔·艾略特和夏洛特·查普·史德恩斯的第七个孩子。艾略特在1906年进入哈佛大学攻读哲学专业，此后他一直留在哈佛大学直到1914年。在此期间，他在由他主编的名叫《哈佛拥护者》的学生文学期刊中刊发了一些诗歌。起初，对于认识艾略特的人来说，他是注定了在哈佛研究哲学。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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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托马斯·史德恩斯·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 1888-1965 年)：20 世纪英语诗歌领袖；主要作品：《荒原》(1922),《四个四重奏》(1943)。

艾略特家族祖籍英国。安德鲁·艾略特在1670年离开了英国东科克尔(East Coker)郡的萨默塞特镇，移民到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定居下来。当T.S.艾略特放弃在哈佛的哲学研究，搬到英国的时候，他作为家庭后代在旁人看来可能是去寻根的。1914年6月，艾略特开始在马伯堡大学学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使得他最初的计划陷入混乱，致使他8月回到了英国。同年10月，他在牛津大学继续他关于著名理想主义哲学家布莱德雷(F.H.Bradley)的研究。当艾略特在英国的时候，他遇到了他的第一位妻子维维恩·黑格·伍德(Vivien Haigh Wood)，两人于1915年结婚。事实证明，这个婚姻非常失败。维维恩在那年底就病了，最终他们在1933年分手。艾略特在相当一段时间尝试各种工作。他曾在海盖特学校的低年级部教过四学期的课，之后在伦敦洛伊茨(Lloyds)银行的殖民部和海外部工作了八年。在此期间，他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诗集《普鲁弗克和评论》(Prufrock and Other Observations)。（p815）五年后，在经历精神衰弱，并在瑞士洛桑的一家疗养院进行疗养后，他出版了现代诗歌的标志性作品《荒原》(The Waste Land)，同时艾略特也成为英国文学界的重要人物。虽然他后来作为文学评论家，也享有同他作为诗人一样的声望，但是他的早期作品《荒原》，被公认为是英国文学的现代主义的宣言，该作品打破了封闭的传统观念。

p815

当艾略特于1927年6月29日在英国国教教堂接受洗礼的时候，他的宗教倾向已经清晰地显露了出来。在他第一个婚姻的早期，艾略特参观过不少教堂，那时他只赞叹它们的美丽。后来，他到教堂是为了寻求平安、沉思和精神的净化。1926年，他与弟弟和弟媳一起在罗马旅游时，他做了一件颇使人惊奇的事情——跪在了雕塑大师米开朗琪罗的著名作品《圣母怜子》(Pieta)的雕像前。一些研究艾略特的传记作家们认为，艾略特心中，有一种传统观念及一种秩序的本能，并且，他还发现在那样一个充满挫折和争斗的生活中，教堂和信仰给予他安全感。也许是艾略特对人类事物中“空虚”这个词的理解使得他去寻找生活真正的意义，这种追求可以使他理解和忍受他所经历的无序、无意和荒废。

他的诗歌中涵盖明确的宗教主题，作品题目也能体现这一点，比如《圣灰星期三①》(Ash-Wednesday，1930 年)，《西缅之歌》(A Song for Simeon,1928年)，和《博士来朝②》(The Visit of the Magi,1927年)。艾略特对基督教的兴趣的最充分体现是在《四个四重奏》(The Four Quartets, 1943年)中，本书节选《荒原》的部分诗行。《荒原》中是否反映了作者后期作品的主题——灵命探寻，尚无定论。

艾略特在1948年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于1965年在英国伦敦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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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大斋首日，复活节前的第七个星期三，该日用灰抹额以示忏悔。

②参见《马太福音》2章1-12节。

p816

选文一：荒原

艾略特的代表作都是以第一次世界大战及战后时期为背景的。对很多人来说，好像旧秩序已经消逝了，一些新生的东西正在孕育。这时，俄国革命的政治和文化冲击波震撼了整个欧洲。1919年6月23日，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 1871-1922年)出版了《阴影下的一群年轻姑娘》，这是一部文学前卫作品，涉及两性情感和不连贯时间。J.B.伯里(J.B.Bury，1861-1927年)在1920年出版的《进步的理念》一书中，以不屑一顾的态度批驳了人类文化文明不断进步这一命题。同年，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在德国柏林建立了第一所精神病诊所，并且出版了《精神分析国际学术期刊》,打破了医学界和精神病学科领域的束缚。詹姆斯·乔伊斯(1882-1941年)的《尤利西斯》在1922年出版，震惊了整个文学界，艾略特评价道：“它毁掉了19世纪的整个世界。”对艾略特和其他人来说，紧接战后的这几年是目击19世纪文化传统最终倒塌的几年。

未来将何去何从? 《荒原》是一首极难懂的诗，它对读者的要求很高，诗中处处隐藏着对古典名作的回应。多萝西·韦斯利(Dorothy Wellesley)写信给叶芝，比喻说：“艾略特榨干了昔日世界的果汁，并且把这些果汁灌进那些或者太繁忙，或者太有创造力而没法像他一样饱览书籍的人们的喉咙里。”用“昔日世界的果汁”来形容《荒原》的主题很贴切；然而，我们必须明白，那是一个以相当破碎和看来无序的方式——把佛陀与奥古斯丁，奥维德与瓦格纳放在一起来展现昔日的世界。他的诗歌经常使用外语，结果在瀑布般一行行英语、意大利语、拉丁语、法语和梵文交替的诗句面前，许多人迷惑了。虽然如此，还是有很多读者领悟到了作者对现代的不满和隐藏在字里行同的强烈的精神追求。

我们将要思考这一作品五部分中的第一部分，题目是《死者的葬礼》。这一部分可能在1919年10月完成，而且题目很可能出自熟悉的《普通祷告者之书》(1662年)的礼拜仪式“在死者的葬礼上”。

整体来说，《荒原》是一首很悲观的诗。在诗的后面部分，不加批判地着重吸取了杰西·韦斯顿（Jessie Weston)的《从礼仪到浪漫》 (1920年)一书中神智学派的象征主义理论。基督教的初始影响在作品中体现；在诗文307—309行的注解中，艾略特提到希波的奥古斯丁《忏悔录》第二章结束时的话：“我徘徊，喔，我的上帝啊，在我年轻的时候，我走失了，离你是那么的遥远，我自己已变成了一片荒原。”

正文

死者的葬礼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哺育

在荒地上探出头的丁香，绞紧

回忆和欲望，催起

春雨中迟钝的根茎。

冬天使我们温暖，抹去

记忆的白雪遮盖大地，

枯干的根茎维持着微弱的生息。

夏日突然而至，

随着阵雨来到了斯丹卜西；

我们在柱廊下躲避，

等太阳出来又进了霍夫卡登，

喝咖啡，闲谈了一个小时。

我不是俄国人，我是立陶宛来的，是地道的德国人。

而且我们小时候住在我表兄家，大公那里，

他带着我外出滑雪橇，我很恐惧，

他说，玛丽，玛丽，抓牢。我们就冲下去。

在山里，你觉得自由奔放，

多半个晚上我在看书，冬天我到南方。

树根抓紧什么，什么树枝

从这石头丛里长出？是人子，人子。

你说不出，也猜不到，因为你只知

p818

一堆破碎的图像，承受着太阳的攻击；

树下没有树荫，蟋蟀使人无法心平气和，

干涸的石间听不到流水的声音。只有

在这块红石下有影子，

(请走进这块红石下的影子)

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它不像早晨跟在你身后的影子，

也不像傍晚迎接你的身影；

我要给你看的是一捧尘埃中的惊疑。

清新的风儿

吹着乡愁，

我爱尔兰的孩子，

你在何方逗留？

“一年前是你先给我的风信子；

他们叫我作风信子女士。”

——然而等我们回来，迟了，从风信子的园里，

你的臂膀满载，头发全湿，

我不能言语，不能看见，我既不是

活的，也不是死尸，我一无所知，

凝视光亮的中心，一片悄无声息。

就像大海的空旷与荒寂。

索索特里斯夫人，著名的女相士，

患了重感冒，尽管如此，

在欧罗巴仍是最有心智的女人，

带着一副邪恶的纸牌。在这，她说，

你的牌，那淹死了的腓尼基水手，

(这些珍珠就是他的眼睛，瞅瞅！)

这是贝洛多纳，岩石女士

随机应变，善度时事。

p819

这是带着三根棍棒的男人，这是轮子，

这是那独眼的商人，这张牌，

完全空白，在他背上摆着，

不准我看见。我没有找到

那被绞死的人。惧怕在水边死掉。

我看见成群的人，围着圈子绕。

谢谢你。如果你看见亲爱的爱克尔通太太

就说我亲自把天宫图送去，

这年头小心无大碍。

虚幻的城市

在冬日早晨的黄雾中躲着，

一群人涌过伦敦桥，人数竟如此之多，

我没料到死亡竟毁掉生灵如此之多。

吐出的叹息，短促，时快时慢，

每人的眼睛都盯住在自己的脚前，

人群涌上山冈，流过威廉姆王街边，

直到圣·马利·吴尔诺斯，那里报时的钟

敲响九点钟那沉闷的最后一声。

在那我看见一个熟人，拦住他叫道：“斯泰森！”

“你是从前在迈里的船上和我在一起的人！

去年你种在你花园里的尸首，

它发芽了吗？今年会开出花朵吗？

要不是突来严霜扰坏了它的花床？

啊！就让天狼星远离我们吧！这对我们大有好处，

否则它会用利爪再把它刨出！

你！虚伪的读者！——我的同伴！——我的兄弟！”

思考题

1.本诗开头的几句中把4月描写成“最残酷”的月份，与鲁柏特·布鲁克(Rupert Brooke,1887—1915年)的诗《格兰切斯特的老牧师宅院》中的描写截然不同。对于布鲁克，春天是丁香花开花充满希望的季节，而对于艾略特，春天又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诗人会有这种态度？

p820

2.本诗展现了一系列如画般的描写，我们看到了施塔恩贝格湖，一个位于慕尼黑南部的上流社会的度假区，艾略特曾在1911年的8月在那里逗留过；慕尼黑的霍夫卡登公园；索索特里斯夫人——奥尔德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于1921 年写的小说《铬黄》中骗人的算命者；还有各种各样的塔罗特纸牌①。诗人描写以上情节的目的何在？没有上帝，失去了意义的前提下，土地在什么层面上变成荒废之地？

3.在随后的一部名为《尤里西斯，秩序与神话》的散文中，艾略特写到“没完没了大规模的废弃与当代历史的混乱”，这一主题是如何在《死者的葬礼》中表现的？在诗的开头，什么正在被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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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主要用于占卜。

选文二：东方博士来朝

《东方博士来朝》是艾略特把后期所写的一系列诗收编而成的《亚利伊勒②诗集》(Ariel Poems)的第一首。这部诗集出版于艾略特受洗不久后的1927年8月。这首诗很可能反映诗人新旧信仰交替期的心态。这部作品开始部分引用兰斯洛特·安德鲁斯在1622年做的一段基督诞生的讲道内容，描述了东方三博士(从东方来的智者，来朝拜新生的基督)在他们的旅途中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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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圣经》中耶路撒冷的别称。

正文

“寒冷来临，我们经历过，

正是一年中最糟糕的时候，

我们却要上路，走过漫长行程：

路程多么深远，天气多么恶劣，

正值隆冬时节。”

p821

骆驼们擦伤了脚掌，很难愈合，

在融化的雪中卧倒。

好几次，我们觉得后悔，

夏日的宫殿就在斜坡和梯田上，

身着丝绸的姑娘们送来了冰冻果子露。

驼夫们一边咒骂，发着牢骚

一边跑开，去追寻他们的美酒和女人，

夜间的篝火将要熄灭，没有遮蔽之处，

城市充满敌意，乡镇也并不友好，

村子脏乱而且物价奇高，

困难的时候，我们经历过。

最后，我们更愿意在夜间赶路，

只零零星星的睡觉。

在我们耳中回响的声音，说道：

这一切都是愚蠢胡闹。

黎明时分我们来到一个气候温和的山谷，

雪线下很湿润，散发着植物味道；

潺潺的溪水推着水车，不断击打着黑暗。

三棵树贴着低矮的天边，

一匹老白马在草地里越跑越远。

然后我们走到一个在门楣上挂有葡萄叶的小酒店，

六只手在敞开门里为了些碎银子掷着色子，

脚下还踢着空空的酒囊。

但是那里没有信息，所以我们继续赶路，

我们晚上到达，没费太多时间寻找，

便找到了地方，那儿还算好。

我记得，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很久以前，

我愿意再做一遍，但要记录在案：

记录下来，

我们走了那漫长的路程，

p822

只为生，还是为死？肯定是为了新生。

我们有过确据而且毫不怀疑。我见到过生与死，

但认为它们全然不同；这新生

却像死亡，我们的死亡，是艰难痛苦的过程。

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家园，在这些王国里，

旧的秩序下，我们不再像以往那样自在，

这里陌生的人们抓着他们的神明不放。

我高兴还有一次死亡。

思考题

1.艾略特为什么用要从兰斯洛特·安德鲁斯的基督诞生讲道中的一部分话作为本诗的开头？

2.“击打着黑暗”意味着什么？我们是否应该把它视为基督复活的暗喻，在复活中他击败了黑暗与邪恶的力量？

3.“击打着黑暗”之后，诗人紧接着写道“三棵树贴在低矮的天边”，这句有什么含义？一些学者们认为这是在暗指矗立在各各他①的三个十字架；基督(人们可以记起)，被放在中间的十字架上，而另外两个犯人被分别置于他的两侧。你觉得这种推论说服力强吗？如果这解释是正确的，那么“低矮的天空”又暗指什么呢？4.为什么博士“在旧秩序下，不再像以往那样自在”？这句话有何含义？我们有没有理由假设略特可能用它来比喻他自己的新信仰？

以上仅供参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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